」

廂房的門再次被打開，陳宜提着食盒款款而入，清聲懟言道，「我怎地不知席老三還喜歡欺負小孩子？」

明月當空，繁星搖曳。

江奕氣喘吁吁清掃完酒樓，忽然察覺門外有人影晃動，連忙提燈靠近門縫，「黑燈瞎火，誰在外邊？」

「……沒，沒誰。」門外的人顫着聲，似是受了凍那般氣虛，「我，我來問問，還有酒嗎？」

「買酒的？」沒人會跟錢過不去，他拉開門，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老人，「您……確定您要買？」

不是他瞧不起人，只是這位老人衣衫襤褸的模樣與乞丐無二別，若是窮得厲害，還不如省錢去買些吃食，何必來買酒？

腰身佝僂的老人在體格拔高的少年面前顯得格外瘦弱，他不安地摩挲手掌，看向酒樓里的酒架子，「……我冷……能否借，借一口酒讓我暖暖身？」

「醉仙居不是錢莊，豈有借酒的道理？」江奕皺眉反駁道，「民以食為天，若您實在拮据，還請保重身體，莫沾酒氣。」

他在醉仙居待了少說兩年，見過不少窮酒鬼為了幾兩酒水就打鬧撒潑。好酒怡情縱然不錯，但不能過猶不及。

老人被他一番話說得害臊，低着頭離開，他也順勢關門，準備忙活其他事。

「財神哥。」

「我在。」

「潘叔叫你過去剁肉。」嵇顥匆忙跑進來，直奔酒架子去了。

「看什麼？你也想喝酒？」

「不是，我看看還有沒有剩的。」

他還以為他聽了誰的吩咐在看酒罈的餘量，便沒有在意，可他剛準備離開，身後便傳來開門的聲響。

「……可有凍着？……今天沒剩下什麼便宜的酒，太貴的我墊不起價錢……」

「……不必，不必了。」

「不必？為什麼？」

嵇顥的聲調拔高几分，他轉過身去，只見他在街上攔着那位老人，硬要把一串銅板塞給他。

「……那您把錢拿去，我用不着。」

老人最後還是收了錢，而他回到酒樓時，江奕已經離開。

「每天給他三文錢的酒，我還剩……好像啥都不剩了，看來還是得幹些其他活，才能把債還完。」

他自言自語地念叨，走進後廚時，江奕也不在。

「財神哥沒過來嗎？」

「他來了，但是桌上少了幾份菜，我讓他先端過去了。」潘勝說完，往灶台里堆了幾根木柴，不小心把火苗壓滅了，哎呦一聲，把他招過來，「來來來，你過來扇幾下風，最後做完這道菜，咱們就可以歇息了……等下！」

他沒來得及阻止，嵇顥已經拿起扇子從側面猛地一扇，火苗是竄起來了，炭灰也跟着飛起來，將灶台邊上的豬油罐染成灰白。

「潘叔我錯了！」

灶房響起潘勝罵罵咧咧的聲音，少年腳步一頓，又繼續趕去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