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窈容渟》[姜舒窈容渟] - 第7章(2)

台公子聲音小些,她名節興許會更清白,何況本督一個太監,損誰名節?」
容渟的話讓姜瑾修僵住。
反倒是舒窈聽着他這般毫不在意地說著自己是太監,明明光風霽月,活該肆意的人卻為她自揭其短。
她心裏猛地一揪,對上姜瑾修時徹底冷了眼。
「莫說滄浪是在門外,我與督主同處一室卻門窗盡開,就算屋中只有我們二人,督主是我阿兄,誰敢說嘴什麼?反倒是姜郎君,你既知夜色已深,卻帶着你家女娘入鋮王府擾我清靜,怎不見你讓她與謝世子獨處時怕她沒了名節。」
「今日錢家你這個兄長沒去,卻讓謝世子帶着她四處與人交好,絲毫不怕人多嘴,怎麼輪到我時你就這般苛責?」
姜瑾修被她言語一刺:「這不一樣,阿寅不是外人……」
「督主也是我阿兄!」
舒窈一口打斷了他的話,那烏黑眼眸里滿是嘲諷,「你說謝世子不是外人,那是內人?姜姝蘭是嫁進了鋮王府了,還是謝世子已經打算要娶她為妻?兩人三聘六禮,是訂親了還是換了庚貼了?」
「舒窈!」謝寅頓惱,「姝蘭是為了來與你賠罪,你何必這麼尖銳?」
「謝世子是忘記了你今日在錢家當眾喚她賤人?」
「你!」
謝寅惱羞成怒,「那也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是當眾不留顏面,我怎麼會一時惱怒,而且你的腿明明好好的,為什麼要裝斷了腿被人抬進錢家,叫人看我們笑話,你分明就是故意害我丟臉。」
「那又如何?」
謝寅愕然失語,他以為舒窈要反駁辯解,可她居然認了下來。
舒窈見他模樣突然就笑了:「謝世子,是你們將我遺棄在䧿山,是你們害我驚馬落崖,是你們讓我險些死在了那黑漆漆的林子里。」
「你看看我這張臉。」
她突然湊近時,臉上敷了葯的傷處全部展露出來,猙獰地嚇人。
謝寅被嚇得狼狽後退,她頓時笑容更甚:「怎麼,丑着謝世子了?」
「你說我故意害你丟臉,那你倒是跟對着我這張臉說說,我哭喊着救命的時候,你在幹什麼?我受傷垂死的時候,你又在幹什麼?」
「嗯?我的表哥?」
謝寅臉色蒼白着搖晃,連連後退。
姜舒窈抬頭看向同樣面色愕然的姜瑾修:「姜郎君,我也想問問你,你今夜又是來幹什麼的,你是想看看我被你們害得有多凄慘,還是讓我看你對你那妹妹有多疼愛?」
姜瑾修解釋:「我不是,我只是擔心你,我知道你受傷想要接你回去……」
「回去幹什麼?再聽你罵我不懂事,還是聽你跟我說她姜姝蘭有多惹人憐?」

第16章你只是差點死了,她可是哭了
姜瑾修被她咄咄逼人說得臉上一滯,可他並不覺得自己錯了。
他是長兄,舒窈和姝蘭在他心中都是一樣的,她們都是他的妹妹,他只是想要她們姊妹和睦,想要舒窈別那麼斤斤計較。
他只跟自己說舒窈是誤會了他,年紀還小不懂他是為她好,壓着心頭紛雜,盡量與她講道理:
「舒窈,我知道你不喜歡姝蘭,可是她是你的親姊姊,你們血脈相融,是骨血至親,你為何一定要分彼此,阿兄所做的都是為了你好,你這般計較無容人之量,將來如何嫁進陸家被他們接納?」
「今夜我本是不想讓姝蘭過來,昨日之事也與她無關,是姝蘭知道你受傷之後懊惱愧疚,恨不能以身替你,祖母他們更是因此罰了她讓她跪了許久,她過來只是想要跟你道歉求你回去,你為何非要咄咄逼人……」
「我逼她?難道不是你們逼我?!」
姜舒窈真的厭惡極了眼前幾人,無論是姜瑾修還是謝寅,亦或是站在一旁盈盈垂淚,彷彿受盡了委屈的姜姝蘭。
她如同長滿了尖刺,說得毫不客氣,
「姜瑾修,從剛才進來到現在,從你開口質問到罵我咄咄逼人,你可有問過我一句我身上的傷如何,可有關心過半點我是否受驚害怕?」
「你只知道說我不懂事,罵我不容人,我不喜歡姜姝蘭不願見她就是我心胸狹隘,我不喜歡將我東西分給她就是我自私善妒,我不願意與她同處同住就是我無容人之量,欺負她一個沒了娘的孤女。」
「你還記不記得我也是父母雙亡?!」
姜舒窈的話格外尖銳,
「她只要掉掉眼淚,你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幫她,她只要哭一句委屈,我就必須給她讓路,你看不到她明知道我不喜歡她還要屢屢湊到跟前的無恥,看不到她滿是貪婪瞧着我屋中物件的野心,你看不到她砸了我阿娘的長明燈時的囂張,你只看得我做錯了什麼。」
「你能將我扔在䧿山荒林里,對我一身傷視而不見,卻心疼姜姝蘭被人懲罰跪了那麼一小會兒。」
「姜瑾修,你覺得你公平嗎?」
舒窈紅着眼看他也與謝寅一樣蒼白了臉,濃睫似是含霧:「你自詡清正,處處對我嚴苛,可是你又做了什麼?」
「我聽聞你昨日回城之後怕她傷心,特意跟謝寅還有陸執年帶着她去買了首飾,划船游湖,你替她簪發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在山裡大哭,你哄她開心的時候,想沒想過被你扔下的我是死是活。」
「你憑什麼來說我咄咄逼人?!」
姜瑾修如同被人敲了一棍,面色蒼白地看着姜舒窈。
「我……」
他想要解釋什麼,可對着舒窈滿是尖銳冷漠的目光,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自覺自己一直公平,也覺得他對姜姝蘭稍好一些,是因為她身世凄苦過往活的不易,可是舒窈的話卻讓他背脊發冷。
有些事情無人提及他從未自省過,昨天回城之後,他滿心怒意都是覺得舒窈不懂事,好像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有想起過她回不回的了靈雲寺,哪怕今日進宮當值之前偶有想起,也只是想着她不知悔過沒有。
姜姝蘭見姜瑾修看着對面舒窈那抱起來還透着血色的手,心中一慌連忙上前就「噗通」一聲跪在了舒窈面前。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去靈雲寺,也不該與你起爭執。」
「昨日阿兄是為了護着我才會一時大意忘記了你,可是他從未想過要讓你出事,他也只是一心想要你好,你別誤會他…」
她身形柔弱跪在地上時,朝着她就砰砰磕了兩個頭,
「你別怪阿兄,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我都受着,可是阿兄不是故意的。」
「舒窈,你別與阿兄置氣,我求求你……」
姜姝蘭跪在地上磕頭,只片刻額間就已青紫,原還恍惚的姜瑾修瞬間心疼動容,連忙上前拉着她:「姝蘭,你做什麼?」
「阿兄,是我的錯,是我才讓舒窈誤會了你,是我……」
姜姝蘭眼裡掛着淚,「舒窈你別怪阿兄,只要你能夠原諒阿兄,只要你不誤會他和阿寅哥哥,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謝寅原是惱怒姜姝蘭的,氣她瞞了他身世,也惱她讓他在錢家丟人,可是此時女孩臉上掛着淚。
那滿是柔弱纖細彷彿風一吹就能倒下去的模樣,卻讓他再一次心軟。
「姜舒窈,你還說你不咄咄逼人?姝蘭是你姊姊,你就不能心胸寬廣些?」
舒窈嗤了聲:「不能。」
「你!」
謝寅大氣,他一把拉着姜姝蘭起身怒聲道:「你跪她幹什麼,你看她如今這樣子,她攀上了容督主的高枝,眼裡哪還有我這個表哥和她兄長。」
他氣舒窈得理不饒人,有些口不擇言。
「姜舒窈,你說我們昨日不該將你留在䧿山,可怎不想想那是因為你任性在前。」
「我們已經跟你道歉了,姝蘭也哭着與你下跪,你還想要怎麼樣?你又沒有真的出事,你只是受了點兒傷而已,難不成你要我們給你償命……」
啪——
鋮王妃在廚房裡替舒窈看着湯藥,想着她昨兒個受驚,親自替她熬點補湯,可誰知道一轉眼謝寅就帶着姜家兄妹闖了舒窈的院子。
她怕舒窈受了委屈匆忙趕過來時,剛一進院子就聽到謝寅大放厥詞。
手裡端着的葯湯朝着謝寅腳底下就是一摔,燙的他驚叫一聲連連後退,鋮王妃滿臉鐵青上前:「誰准你把他們帶進來的?!」
「母親……」
鋮王妃抬手就是一巴掌,將人打得趔趄:「我看你就是死性不改。」
「今日在錢家的事情你都忘了,還是我跟你說的話你半句都沒記在心上,你明知道舒窈差點被這賤人害死,你還敢把她帶進來?」
「榮姨母。」姜瑾修嚇了一跳,「不是阿寅,是我……」
「姜大郎君!」
鋮王妃直接斷了他的話,一句稱呼滿是冷怒,
「這裡是鋮王府,不是你們姜家後院,我教訓我自家又蠢又毒又沒腦子的兒子,還輪不到你姜家大郎來插嘴,還是你姜大郎君平日在朝中錄事郎沒當夠,連我這個鋮王妃也想訓斥幾句?」
滿是譏諷怒嘲,姜瑾修臉上乍青乍白。
「還有,我是舒窈的姨母,不是你的,難怪你們姜家會教出個充庶亂認親戚的外室女,感情姜大郎君這些年的禮義規矩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見到本王妃,該行什麼禮,要我教你嗎?」
姜瑾修臉上先惶然,再是難以置信,緊接着煞青煞白滿是屈辱。
鋮王府和姜家雖無血緣,可因着二房舒窈母親的關係,兩家往日走的極近,就連他也時常回出入鋮王府中,往日鋮王妃待他甚是親近,他也一直都跟着舒窈喚她姨母,可他怎麼都沒想到鋮王妃會突然翻臉。
對着鋮王妃冷漠的眼,他滿是屈辱忍不住朝着舒窈看去,希冀她能開口。
可誰知容渟大袖一揮,便將紅着眼的小姑娘掩在身後。
「姜大人是聽不懂鋮王妃的話,還是不知禮儀?」
「滄浪,教一教他。」
滄浪拿着劍上前,一腳就踹在姜瑾修腿腕上。
「下臣見王室,行跪拜大禮,姜大人可要記住,下回莫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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