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穎說你爸媽在吵架，你還是回去看看吧。」何思辰揉着太陽穴，試圖緩解一下疲憊，「林小喬這邊我讓護士照看着，有事會打電話給你的。」
「不去。」顧晨宇毫不在意的甩下兩個字就要進病房。
何思辰拉住他，一臉不可思議的說：「怎麼，林小喬一場病就讓你變成痴漢了？」
顧晨宇瞥了他眼，並未接話。
「行了，跟你開玩笑呢，你回去吧看一下總行吧，你不考慮你媽，也考慮考慮你爸，他才出院幾天。」何思辰又勸了幾句，顧晨宇才答應回去。
「她醒了馬上打電話給我。」
「知道了。」
何思辰看他兩步一回頭的模樣只覺好笑，真是沒有半點律法精英的氣勢。
顧晨宇趕回家，剛一開門，一個碗就砸到了他的腳邊，碎片到處都是。
「怎麼回事？」他關上門，看着本來整潔的房子被弄得亂七八糟，神情更為不耐。
「小城！你可回來了，你爸那混蛋居然在外面養女人了！」
費母頭髮凌亂，滿臉淚水的被方穎攙扶着，依譁手指直直指向一旁沉默的費父。
費父憋着一張怒氣沖沖的臉，眼中滿是不忿卻始終沒有辯解。
「爸，出了什麼事？」對着費父，顧晨宇的語氣才稍稍緩和了些。
沒等費父回答，費父推開方穎，攥着費父的衣領使勁晃：「你說，我卡里的錢都被你拿去養了那個賤女人了？你快說啊！」

第二十九章多年的真相

費父扯開她的手，忍無可忍的怒吼:「你有完沒完！」
「你！你個混蛋！」費母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喊着，「我辛辛苦苦攢的錢你居然拿去養外邊的女人！」
費父氣的直抖:「什麼外邊的女人，你胡說八道什麼？！」
「你要是沒在外面養女人，那我卡里的錢呢？」費母瞪着通紅的眼睛，依依不饒的問着。
顧晨宇看着費父不回答，又矢口否認有外遇，他低聲問:「到底怎麼回事？」
半晌，費父才站起身，不理會哭嚎的費母，對顧晨宇道:「小城，你跟我來。」說著便越過了費母和方穎進了房間。
即使關上了門，房內還可以聽見費母的哭聲，顧晨宇卻不由的想到醫院中的林小喬，不知道她醒了沒有。
費父坐在床上，雙肘放在膝蓋上，手撐着額頭，表情就像是在懺悔罪過一般。
「小城，我們家對不起林小喬啊。」
費父聲音變得沙啞哽咽起來，在顧晨宇不解的目光下，他紅了眼。
顧晨宇知道，他們家的確對不起林小喬，小時候媽把林小喬推下樓梯，而他生生幫着陳慧和沈父將林小喬所有的希望擊破，最對不起林小喬的，也就是他了。
費父搓着酸澀的眼，問着:「你知道當年為什麼我們家突然富裕了嗎？」
顧晨宇愣了片刻，下意識的回了句:「不是開了公司……」
「不是。」費父捂着腦袋搖搖頭，一臉痛苦，「根本就沒有什麼公司，是你媽她拿了林小喬奶奶留給林小喬的兩百萬拆遷款！」
「什，什麼？」顧晨宇瞳孔一縮。
「她騙了林小喬，騙了她奶奶，她說會幫忙照顧林小喬，但她從沒有花一分錢在林小喬身上……」費父說出壓了心中多年的秘密，像是解脫，又像是在掙扎。
「小城……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想告訴你，但是你媽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你。」
「這些年我每天都要受着良心的指責，林小喬和她奶奶真的太苦了，她們本來是可以過更好的生活的。」
「……你媽卡里的錢，被我拿去請律師保釋林小喬了，比起當年從她們手中搶走的錢，我出的那些錢根本不夠……」
費父一句句話像是一道道閃雷劈在顧晨宇心頭。
他獃滯的看着追悔莫及的費父，好像看到了內心的自己。
原本林小喬也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她可以上完高中，然後考一所好的大學，之後更是可以有一份好的工作，這足夠她帶着奶奶逃離䧇璍她那無情無義的爸爸和繼母。
可這一切，都被他們家給剝奪了，或者說是被他顧晨宇給奪走了，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林小喬的苦難之上。
「小城，我們欠她們祖孫二人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顧晨宇僵站在原地，腦子裡全是林小喬滿身傷痕的模樣。
他這些年到底做了什麼，偷了本該屬於林小喬的生活，還總是以一副高傲自大的模樣去嘲諷她的墮落和無知。
「我……」
「砰砰砰——」
「你們給我出來！今天不給我說清楚我就撞死在這兒！」
費母瘋狂地踢着門，方穎勸阻的聲音也被她的尖叫壓了下去。
顧晨宇無法再待下去，打開門便沖了出去。
「小城！」

第三十章不想欠他

無人的街道，昏暗得了路燈只能勉強照着前方的道路。
一陣急剎車聲音，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
顧晨宇猩紅的眼眶中帶着點點淚水，他仰起頭，喉中的堵塞感讓他難受不已。
或許該站在被告席上的應該是他才對，而他卻以原告律師的身份去控告無辜的林小喬，真是諷刺至極。
手機鈴聲又開始不斷的想起，顧晨宇看着來電顯示，「媽」這一備註讓他只覺噁心。
「嘭」的一聲，手機被狠狠摔出車外，他發動車子，直接去了醫院。
病房中，何思辰剛收起筆，林小喬就醒了。
胸口傷口的疼痛讓林小喬緊蹙着眉頭，身邊站了個白色的的身影，她知道那是醫生。
她記得顧晨宇來了，還讓她做手術，她不願意，可他卻讓醫生把她推進了手術室。
「你別亂動，你剛動完手術，要多休息。」何思辰說著就拿出電話給顧晨宇發了個消息。
林小喬咬着牙，忍着疼痛，含糊不清的說著:「為，為什麼……救我？」
「為什麼？有人不願讓你走。」何思辰背着手，雖然理解林小喬的苦楚，但座位險醫生，他還是不願林小喬放棄活下去的希望的。
同樣，作為顧晨宇的好友，他也不一樣顧晨宇在明白自己心意後面對的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林小喬艱難的吞咽了幾下，帶着苦澀彎了彎嘴角:「我不想……欠他。」
何思辰還真就不這麼認為，明明是費家欠她的，但他也不好說出來，只能安慰道:「沒有什麼欠不欠的，他自己願意。」
話音剛落，顧晨宇就帶着一股子寒氣奔了進來。
何思辰敏銳的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只能借口離開:「我今天值夜班，有事兒叫我。」
說完便走了出去。
林小喬本就沒有什麼力氣，加上手術前顧晨宇擅自替她做了決定，更不願意理會他。
她閉着眼，裝作休息的模樣，希望顧晨宇快點走。
顧晨宇看到虛弱不堪的林小喬，心中所有的感情都好像絞在了一起，最後變成了一句:「對不起。」
因為這三個字，林小喬睜開了眼，她從沒有聽過顧晨宇說對不起，無論是對誰，他永遠不會低頭。
而此時此刻，他卻對着她說對不起。
林小喬沒有搭話，只是帶着些許委屈的淚水從眼角滑落，融進了鬆軟的黑髮中。
顧晨宇走到她身邊輕聲坐了下來，手猶豫了一會兒才覆上林小喬的手:「林小喬，我對不起你。」
又一聲對不起，讓林小喬的眼淚落的更多，也讓她不得不開口。
「小叔，才沒有……對不起我，這都是我……罪有應得。」
「我從小就……不是好孩子，不念書，跟個小，小混混一樣……比不得小叔，小叔看不起……我也是正常的的。」
林小喬不知道是什麼力量支撐着她將這些話說完的，只是她覺得她和顧晨宇再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嘴裏的話就像是被卡住了一樣，顧晨宇竟不知道如何去告訴她他的過錯。
沒想到能言善道的他也會有這麼一天。
林小喬望着天花板，淚眼朦朧:「小叔，你說我為……自己買的，墓地……還能用，的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