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張景白》[洛笙張景白] - 洛笙張景白第5章

看着高大的張景白坐在小板凳上,生火也是帶着几絲慌張,洛笙忍不住笑出了聲。
果然是有錢人家的人,連生火都不會。
張景白有些尷尬,卻並不覺得丟人,反而覺得此刻與洛笙平凡的相處來之不易。
洛笙蹲下身,接過火摺子幫忙生火:「你是哪裡人?」
「京城。」
「難怪。」
洛笙不覺點點頭,「天子腳下的人都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吧。」
她並無諷意,且不說張景白是不是京城人,就看他那一身衣服都知道肯定不會是尋常人家,跑這兒來找她師父,不知是為何。
張景白看她輕而易舉的將火生起,便撿起柴往裡邊兒塞:「你是哪裡人?
和林思鶴又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一個人在這兒?」
洛笙無奈的看着他的動作,將他塞進去的粗柴火一根扯出來重新放進細柴:「你問題還真多。」
她直起身舀了一瓢水倒進鍋里,語氣低迷了些許:「我陳州本地人,林思鶴是我師父,你也看出來了,我是個仵作。」
「師父說要去出趟遠門,他走了快半月了,應該過兩日就回來了。」
洛笙手腳很利索,幾下就將洗完鍋的水舀的乾乾淨淨,這模樣誰能想到她之前是堂堂王妃。
張景白微微偏了下頭,看着她衣領比一般衣服要高上幾寸,遮住的地方正好是她那日自盡所割的地方。
心疼再次襲了上來,張景白緊握着差點要伸出去將她抱在懷內的手,啞着聲音又問:「顧顯贇你可認識?」
「嗯?」
洛笙頭也沒抬,自顧自的洗着菜,「沒聽過。」
張景白雖為七尺男兒,也不由得鼻尖泛了酸。
顧顯贇對洛笙曾是何其重要,那日顧顯贇被斬,她驚懼到氣血逆流吐血昏倒在地,甚至在那兩日的夜晚,他在院外站了多久,就聽了洛笙哭了多久。
可現在,洛笙聽到顧顯贇的名字就像聽到一個與她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但張景白不明白,為何洛笙不記得他,不記得顧顯贇,偏偏記得曾經那個教她驗屍的林思鶴。
「其實你說的名字我有些耳熟,但我的確想不起了。」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拿過一旁的刀,看着砧板上的菜愣了,「應該說以前的事情我都想不起來了。」
張景白抬着頭,心彷彿也隨着她的語氣漸漸低迷下去。
「師父我因失血過多昏迷近兩月,等我醒來時,我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另一隻手下意識的撫着傷口處,「師父說我是仵作,剛開始我還不信,你也知道仵作是何等低賤。」
「但跟師父去驗屍時,我並未害怕,反而比師父還行雲流水。」
洛笙垂下頭,嘆了口氣:「我可能就是做仵作的命吧。」
身為仵作,她已經不奢望嫁人了,為了做事更方便,她還要女扮男裝。
若不是林思鶴說「活人又嘴能伸冤,可那些含冤屈死的人的冤又有誰來訴」,她還真不想做這種人人都議論紛紛的事兒。
她側過頭,原以為會看見張景白同樣不恥的眼神,可他只是緊緊的看着她,眼底的情緒更是多到她分不清。
「你可曾後悔?」
第十九章 知府威脅洛笙手中的動作一停,沒有回答。
後悔嗎?
她其實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並不喜歡現在做的事情。
那種感覺就好像已經沒有什麼理由去做了,現在只不過是因為師父那句話而帶着憐憫和混口飯吃的心。
向她這個年紀的女子,多數已經有了孩子了,而這些卻是她望塵莫及的事情。
良久,洛笙漫不經心的笑了笑:「不後悔。」
說完,她就轉過頭,而後瞥了眼張景白,似乎在說我幹嘛要跟你說這麼多。
看着她情緒變化之快,張景白也愣了一下。
若要洛笙恢復記憶應該不是難事,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會威脅她了,等林思鶴一回來,他便要問個清楚。
雖說張景白打着幫忙的旗號來着,但是他從始至終也就是坐在一邊看看火,其他全然幫不上忙。
洛笙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已經要把他作為貴客供着了。
簡單的三菜一湯,洛笙幫張景白盛了一碗飯,道:「小家飯菜,別嫌棄。」
張景白搖搖頭,加起一口黃芽放在嘴中。
還是曾經那個味道。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好吃。」
似乎被這笑容晃了下眼,洛笙低頭吃着飯,只覺耳朵滾燙。
心想這張景白不笑像閻王,笑起來卻比那畫中人還要好看。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張景白的習慣。
洛笙也默默的吃着,時不時抬眼看對面進食盡顯一副極具教養模樣的張景白。
「叩叩叩——」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的洛笙差點把碗摔在地上。
她咳了幾聲,站起了身:「你先吃,我去看看。」
說完她便跑了過去。
門緩緩打開,知府的衙役一臉汗的喘着氣:「顧,顧仵作,大人讓你去府衙一趟。」
洛笙點點頭:「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拿上東西馬上過去。」
「行。」
看衙役走了,洛笙關上門立刻就背起工具箱,她見張景白也站了起來,立刻道:「你吃飯吧,吃完你若是想出去走走也行,我一會兒就回來。」
沒等張景白答應,她捂着儒巾就開門走了。
張景白放下碗,望着半敞開的門有些不滿。
雖說知道洛笙做仵作並非她本意,但此刻他心裏對此事還是有些許介意。
而門檻兒處落下的一本冊子引起了張景白的注意。
他走過去撿了起來,翻了幾頁,是洛笙這些日子來驗屍的筆錄和結果。
正想着該用什麼理由去尋她,這下倒好,老天爺都在幫他。
府衙。
待洛笙趕到殮屍房時,魏林的眉頭都快擰成一個球了。
他看着洛笙,眼中還帶着幾許威脅:「顧仵作,這案子已經傳到上頭了,若不儘早斷案,本官這位難保,你這小仵作也難逃一劫。」
洛笙聞言,神情一僵。
她心中只罵魏林這種庸官無能,她只是個仵作,只管驗屍,抓凶斷案這種事不應該是他這個知府的事嗎?
滅門案不破,魏林或許被貶又或許被撤職,可在他落馬之前,必不會放過她。
第二十章 林思鶴沒有會有魏林,洛笙只是低頭翻着工具箱,卻不見她記錄驗屍的冊子。
她咬着下唇,一臉擔心,莫不是來的路上掉了?
而後又忍不住害怕起來,此時街上應該是車水馬龍,若是被人拾了去可怎麼好。
洛笙倏然起身,脫下罩袍:「大人,小的有東西遺落在家,我現在回去拿,一盞茶的功夫救回來。」
「站住。」
魏林呵住才要走開的洛笙,外頭的衙役像是得了命令一樣堵住門口。
洛笙心中有氣,卻也只與魏林說不通道理,她看着魏林,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很平和:「大人,小人只是回去拿些東西而已。」
魏林心中只覺她想一走了之,招手換來一個衙役:「落下什麼,本官派人幫你去取便是。」
見他此舉,洛笙更是義憤填膺。
魏林先是威脅,現在還怕她跑了,若天下的案子都能全交給仵作,那還要他們這些父母官作甚。
但古人云識時務者為俊傑,況此刻她也鬥不過眼前這個狗官。
洛笙看了魏林一眼,目中滿滿的鄙夷。
她轉身重新穿上罩袍,腹誹他這種狗官若真的憑藉破了這種大案平步青雲,那日後他底下的百姓可就慘了。
見洛笙也沒再說什麼,魏林才露出得逞的表情。
「大人。」
一衙役走了進來,手裡還拿着一本冊子:「府外有個男子,說這是顧仵作的東西。」
洛笙一看,真是箱內不見的冊子,衙役說的那男子不會是張景白吧?
魏林瞟了一眼,示意衙役將冊子給洛笙。
此刻,張景白站在府衙外一棵樹下等待着。
他看着府衙的牌匾,陳州府衙與幽州府衙又幾分相似,此刻他竟覺自己還是晉親王,而府衙裏面還是從前那個洛笙。
「噠——噠——」肩上忽然一涼,好像有水落在身上,張景白抬頭一看,不知何時,樹上居然多了男子。
那男子鬆鬆垮垮穿着件鴉青色長衫,鬢髮參白但眉目俊秀,慵懶的靠在樹榦上,一手執一酒壺,整個風流才子的模樣。
張景白微眯了下眼,細看了那人模樣後道:「林思鶴?」
樹上那人仰頭喝了口酒後側身跳了下來,穩穩地站在張景白面前。
「草民參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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