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婠秦治》[陸婠秦治] - 第5章

秦治不耐煩地看他一眼:「伺候什麼伺候?朕沒胳膊沒腿嗎?下去!」
又被遷怒了……
蔡添喜已經習以為常,雖然主子一牽扯上陸婠就喜怒無常了些,可好歹不會責罰人,平日里也還算仁厚,他也就不在意這些小波折。
但這個不讓人伺候就有些過分了,晚膳還沒吃呢,沒人伺候怎麼用膳?
他看着眼秦治,欲言又止,對方已經靠在羅漢床上看起了摺子,似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不太客氣地瞪了過來:「看什麼看?還不走?!」
蔡添喜只好退了出去,心裏有些無奈,他就是想讓皇帝用個晚膳,怎麼還要被瞪?
得,老老實實去找陸婠吧,她不來,今天乾元宮的晚膳怕是送不進去了。
他堆起滿臉笑去了偏殿,那裡卻大門緊閉,可有燭光自窗戶里透出來,顯然人是在的。
「陸婠姑娘?」
他抬手敲了敲門,「皇上那邊還等着你伺候用膳呢,你看是不是該過去了?」
陸婠門都沒開,只有聲音隔着門板傳出來:「皇上不待見我,我還是不去的好,免得惹他不悅。」
蔡添喜忍不住腹誹了一句,現在到底是誰不待見誰?
可他沒說,仍舊好聲好氣地勸:「皇上怎麼會不待見你呢?你這不去他連吃飯都沒胃口了。」
他本以為這話能安撫一下陸婠的情緒,然而裡頭毫無動靜,他等了又等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陸婠根本沒信,不止沒信,連回應都懶得。
蔡添喜哭笑不得,雖說他的確稍微潤色了一下,可說的是實話,皇帝現在確實沒吃飯。
「陸婠姑娘,你說句話。」
裡頭仍舊沒有聲響。
得,這是打定主意不理他了。
蔡添喜無可奈何,只能折返回正殿,琢磨着能不能再勸勸秦治,人是鐵飯是鋼,龍體可不能這麼折騰。
他悄悄推門進去,秦治聽見腳步聲斜昵了過來。
「皇上,該用……」
不等話說完,一個軟枕先砸了過來:「吵鬧,出去。」
蔡添喜:「……」
他灰溜溜地退了出去,一時間欲哭無淚,他這是招誰惹誰了,一個個的都不搭理他。
成,他不操這個閑心了還不成嗎?
可這麼說著他又忍不住看了眼偏殿,卻瞧見一道影子正越走越近,從那個方向過來的,除了陸婠再沒有旁人,他眼睛不由一亮,快步迎了上去:「姑娘快進去吧,你可得好好勸勸皇上……」
「我不是來見皇上的。」
陸婠打斷了他的話,隨即將一個布包遞了過來:「我記得今天是德春的生辰,也沒什麼好東西能給他,恰逢天氣轉暖,就做了雙鞋子,勞煩你轉交。」
蔡添喜一時間又是欣慰她還記得德春,又是無奈這種時候了她不管皇上卻還記得德春。
「陸姑娘,你……」
陸婠一抬手,止住了他的未盡之言,有些話不必全說出來,就已經能讓人明白了。
「多餘的話就不必勸了,東西送到我告辭了。」
蔡添喜張了張嘴,可看她走得那麼堅決,無可奈何地又閉上了,算了算了,不去就不去吧,今天不去明天也得去。
兩人鬧騰了那麼多回,興許這次也不要緊呢。
他唏噓着退了下去,第二天一早來當差的時候,陸婠果然在,他不由鬆了口氣,伺候秦治更衣的時候十分識趣地後退一步讓出了位置。
然而秦治張着胳膊等了許久,也沒等來人為自己寬衣解帶,他略有些不解地睜眼,就見周遭圍了一圈人,卻沒有陸婠的影子,再往遠處看才瞧見她站在門口,距離自己好幾丈,別說伺候他了,連往跟前湊的意思都沒有。
他額角一跳:「陸婠,你戳那幹什麼?還不來伺候?」
陸婠不但沒往前,反而又退了一步:「奴婢笨手笨腳,不乾不淨的,不敢碰觸皇上,還是勞煩蔡公公吧。」
「你!」秦治一哽,心裏既尷尬又懊惱,一句話而已她到底要氣多久?還要當著這麼多宮人的面給他沒臉。
他忍不住環視四周,宮人們察覺到他心情不虞,紛紛低下了頭,那副樣子,像是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瞎子,剛才的事沒聽見也沒看見。
秦治有氣沒處發,只能扭開了頭,咬牙切齒道:「朕也不稀罕你伺候!」
蔡添喜一聽這話連忙上前,卻被嫌棄地拍開了手:「朕自己來。」
他背轉過身去,動作利落地換好了衣裳,出門上朝的時候他脖子梗得筆直,看都沒看陸婠一眼,可一上鑾駕,他的臉色就肉眼可見的黑了。
「你看見她剛才的態度了嗎?」
他忍不住和蔡添喜抱怨,「你見過哪個奴婢敢這麼囂張?她連自己的差事都不做了!一個連主子都不伺候的丫頭,朕要她有什麼用?」
蔡添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看似痛心疾首,實則敷衍至極的附和。
秦治也並不在意他什麼態度,兀自在發狠:「朕算是明白了,她就是受的教訓還不夠,才這麼學不乖。」
蔡添喜敷衍的有些習慣,一時間沒留神,下意識就開了口:「那皇上就把人逐出去,讓她好好長長記性吧。」
話一說完耳邊的嘟噥就停了,蔡添喜略有些困惑,可下一瞬他就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不由得渾身一抖,略有些心虛地看了眼秦治。
秦治也正看着他,表情有些空白,大約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圓過去,於是僵住了。

第96章這是朕貼身的衣裳
蔡添喜心裏懊惱自己說話不過腦子,眼見秦治動也不動,連忙找補:「奴才這張嘴真是缺德,那陸姑娘大病初癒,就算是有些地方不妥當,可皇上你宅心仁厚,決不能做出這麼刻薄的事情來。」
秦治靜了半晌才開口,目光略有些游移,剛才兇狠卻已經不見了影子,語氣也詭異地緩和了下來:「你也覺得攆她出去有些刻薄了?」
蔡添喜聽出了這語氣中微妙的變化,忙不迭點頭:「是是是,奴才就是這樣覺得的。」
秦治抬手抵唇,不尷不尬地咳了兩聲才開口:「朕也覺得是,雖然朕不敢自比堯舜,可也不能做個暴君。」
蔡添喜瞬間滿臉感動:「皇上仁德,真是萬民之福。」
秦治又咳了兩聲,再次朝他看了過來。
在這一眼對視里,兩人都從對方身上看見了一點尷尬,和恬不知恥地撒謊遮掩某種真相後的羞愧。
於是他們默契地扭開了頭,雖然剩下的路還很長,但主僕兩人再沒說過一個字。
直到崇政殿近在眼前,他們才打起精神來,將剛才的小插曲徹底忘到了腦後。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學子們坐立難安,朝臣們也有些神思不屬。
且不說四大世家還在巴望着翰林院的位置,就是其他朝臣也想趁着這次放榜為自家女兒擇婿,這次的寒門子弟可是幾十年來最多的一次,若能招贅入府,必能為家族添幾分光彩。
然而這份熱切的期待,換來的不是放榜的喜悅,而是祁硯的參奏:「臣以為此次科舉成績做不得准。」
朝臣一時嘩然,蕭敕迫不及待地出列:「祁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學子們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得入考場,怎麼就做不得准了?」
祁硯也不解釋,只筆直跪在階下,雙手呈上了一份奏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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