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暢陳澈》[木暢陳澈] - 第1章(2)


在這個時候,沈鑫和齊頌把水給買了回來。
小賣部今天的礦泉水完全供不應求,齊頌搶了老半天,也只把運動員的水給搶了下來,木暢下午有個女子四百米接力賽,因此她的手裡邊也有一瓶,不過看了一眼薛得路恨不得把舌頭伸出來散熱的樣子,木暢就把自己手裡邊的水遞給了他。
有時候不得不說薛得路是個棒槌,東西送到他手裡也能夠出問題,也沒人和他搶,他偏要喝的急,一口氣沒上來他直接把自己給嗆到,木暢正好站在他前面,虧得陳澈眼疾手快把木暢給拉開,但是陳澈卻被薛得路噴了一身水。
這一幕發生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驚了,連同木暢,她的手還被陳澈死死抓在手裡,然後陳澈滿臉鐵青的看着薛得路,想要殺人。
157班沒有男生住宿,因此就沒有多的衣服可以給陳澈換,無奈之下,木暢只好陪着陳澈去教學樓衛生間收拾,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脫衣服,洗了好幾遍,陳澈依舊覺得自己身上沾滿薛得路的口水。
他覺得自己髒了,木暢卻覺得這一幕有點好笑。
她斜斜的倚靠在洗水池邊,身後色彩斑斕的跑道和青春洋溢的學生成了她的背景板,擦着擦着,陳澈忽然停下了自己的手,木暢這時以為他弄完了,打算帶着他重新回到操場去,誰知道陳澈在這一刻拉住了她。
剛剛觸碰過冷水,陳澈的手是涼的,木暢的體溫一直就不太高,她身上也是涼的,但是在皮膚與皮膚接觸那一瞬間,一種比炎炎烈日更加灼燙的感覺在兩個人身上瀰漫開來,木暢倒是自始至終保持着冷靜,可是陳澈的臉特別的紅。
好一會過去,陳澈聽到木暢說:「陳澈,薛得路他們在我們前面。」
陳澈:……?
薛得路他們是過來給陳澈送衣服的,雖然沒有男生住宿,但是劉馳忽然想起來器材室的今天開着,那裡可以買新校服,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薛得路立刻主動請纓去幫陳澈買了件新衣服,但是給陳澈去送衣服的時候,薛得路和劉馳一行人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如此……香艷的一幕。
等着陳澈進衛生間把衣服換好的空當,沈鑫和劉馳還有齊頌都挺識相的沒有開口說話,唯有薛得路不知死活,他盯着木暢看了好一會後,問:「木暢,你和陳澈是真在一起了嗎?」
問這話的時候,薛得路還在裝模作樣的鬼鬼祟祟着,但是他的音量顯然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效果,因為在座的除非是聾子,否則沒有人聽不見。
講實話,這話如果要是放在從前,在場的人都想要去捂住薛得路的嘴,因為他們都有點怕木暢,但是熟了之後,大家發現木暢並非一個冷漠的人,她只是懶惰。
她的冷漠來自她的沉默,可是她的沉默是源自她懶得在人際關係上虛與委蛇。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木暢這種性格和薛得路在班裏面最討厭的張楊有異曲同工之處,因為他們這種為人處世的方式都可以用「唯利是圖」四個字來概括,她並不是不會裝,她只是懶得對你裝,因為你對她而言派不上用場。
薛得路並不太喜歡看人下菜碟的人,這與他自己不是一碟好菜有關,每次張楊看到他,看似友好的笑容之下,薛得路覺得他的鼻孔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知道張楊看不上他。
薛得路曾經覺得木暢也看不上他。
那個時候薛得路還處於和木暢存有糾葛的時候,他誤會木暢和老師打了小報告,覺得她是個卑鄙的小人,但是因為慫,他也不敢和木暢正面剛,所以他就故意折騰木暢,浪費她的時間,可是薛得路沒有想到,木暢很有耐心,她一遍又一遍的和他把題目講的清清楚楚。
那個時候,連齊頌都看出來他是故意的了,所以木暢不可能沒有看出來,可是她依舊一遍又一遍的和他在講題。
薛得路當時並不知道木暢對他的耐心裏面是一種對陳澈的移情,在他們兩人的身上,木暢總能夠看到一種無法無天的孩子氣,只不過陳澈是狂傲和不要臉,而薛得路是喜歡做惡作劇和調皮。
他們都是被寵壞了的孩子。
木暢沒有上趕着要給人做老師的習慣,可是那段時間她因為自己總是在踐踏陳澈而覺得愧疚,是一種很古怪的補償心理,薛得路是陳澈的朋友,所以在失去耐心懶得管薛得路的時候,木暢選擇了忍耐。
在那個時候,木暢其實想不到薛得路會成為她的朋友。
而後,在這樣一個環境之下,大大咧咧的問她:「木暢,你和陳澈是真在一起了嗎?」
薛得路的話音剛落,陳澈換好衣服從衛生間走了出來,清水市三中的校服是很簡單的運動款,卻依舊襯得這少年如芝如玉。
他剛出來,不知道薛得路剛剛問了木暢什麼問題,可是他聽到木暢說了一句:「現在還沒有,將來肯定會。」
一時間,薛得路大笑出來,陳澈不明所以的去問發生了什麼情況,薛得路大叫着不準在場的人說。
「你要木暢去和你說!」
一窩人來的突然,走的也莫名其妙,唯有他的女孩還停留在原地等他。
她也在笑,她笑得那樣好看。
在這一刻,走遠了的薛得路忽然停下了腳步,這玩意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電燈泡,可是這一回他過來,卻不是為了打攪陳澈和木暢。
飛快地拿出手機,薛得路給他們倆拍了一張合照。
拍完照後,薛得路揮着手往遠處跑了,在他壯碩的背影之下,陳澈很莫名的讀出來大恩不言謝五個大字。
運動會結束後,大多數同學沒有離開學校,體育的熱血精神讓他們在揮灑汗水的時候也享受着青春獨一無二的快樂,幫扶小組的成員也是其中一員,不過這會他們沒有再躲在香樟樹下,而是圍坐在操場上感受着夕陽的降臨和夜幕星空升起。
這個圈裡有一個陳澈不知道的秘密。
縱使陳澈再聰明,他也根本不可能猜得出來剛剛他進去換衣服的功夫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麼,更何況,陳澈並沒有那麼聰明,要不是本能的覺得這件事情和木暢有關,陳澈才懶得問,但是在場的人好像都鉚足了勁要耍他玩,沒有一個肯開口和他說。
沈鑫最好說話,但是沒有木暢的准許,她絕對不會開口,想了想後,陳澈把目標轉移到了劉馳身上,薛得路和齊頌兩個人都是賤人,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撬不開他們的嘴。
薛得路顯然猜出他的想法,因此下一瞬薛得路就和劉馳說:「劉馳,你不準告訴陳澈!」
陳澈:……
他剛想要撲過去咬死薛得路就感覺到木暢靠在他的耳邊笑着說:「陳澈,別問了。」
因為靠得近,所以木暢的髮絲不小心被風吹拂到他的身上,柔軟的髮絲帶着木暢獨有的涼意,可是陳澈卻覺得自己被木暢的那一抹涼意給點燃了,他的耳朵下意識的變得很燙。
用不着去看,陳澈也知道那裡現在肯定是通紅,薛得路不知道他的僵硬是因為什麼,可是他看出來陳澈不敢再對他有所動作,以為自己佔了陳澈的上風,薛得路忍不住露出一臉狐假虎威小人得志的笑,可是陳澈已經無暇顧及薛得路了。
他此時此刻離木暢坐的太近了,一開始沒有那樣的感覺,可是現在,陳澈只覺得自己在被她氣息包裹着。
名為木暢的氣息無孔不入的鑽進陳澈身體的每一個部分,他的腦海中忽然間閃過很多的畫面,那裡頭既包括她童年時候在雪地中燦爛的笑也包括今天下午她倚靠在洗水台前姣好的側顏,可是最後……那些畫面定格在一個夏日午後。
木暢在陽光下沉睡的面容。
那是一個禮拜前的事情了,看到木暢趴在桌子上午睡的時候,陳澈怕她被太陽曬着睡不好,起身去替她把窗帘拉上,做完這一切後,他趁着班裡還沒來人,靜靜地在沈鑫的位置上坐了一會。
看着木暢沉睡的面容,有沒能嚴絲合縫的陽光像只畫筆一樣在木暢的臉上流轉,那會陳澈不太想動,於是他抬起手替她擋住打擾她休息的陽光。
她的臉很小,一隻手就可以遮住,順着她的臉頰往下,陳澈再次看到了她脖頸上那條細細的肩帶。
他不敢多看,可是那根肩帶印在了他的腦海,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很下流的動作,他居然想和年級裏面那些男生一樣,去拉開木暢的肩帶。
陳澈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回過神的,直到全場安靜下來的時候,陳澈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
薛得路哭了。

第五十二章
在場的人都沒有想到薛得路會哭,因為在此之前,木暢明明是在誇他,她說:「我覺得你還挺好的。」
也是在這個時候,沈鑫等人才後知後覺的意識過來薛得路這個人表面上看上去整天嘻嘻哈哈不知道世間愁為何物,但是他的內心其實並沒有那麼快樂。
說一句殘忍的話,太愛笑的人有時候哭起來都會讓人覺得好笑,哪怕薛得路如今哭的越來越收不住,可是如果他這幅樣子被別人看到,鬧出來的估計又是笑話,但是幫扶小組的成員沒有一個發笑。
劉馳坐在他的身邊,手裡邊拿着沈鑫遞過來的紙像個爹一樣幫他把眼淚擦乾,齊頌也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做安撫狀,而坐在薛得路正對面的三個人,心思各異。
陳澈是知道薛得路這個人性格很擰巴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性格和沈鑫有點像,但是他還不如沈鑫能夠坦然接受自己性格中的擰巴,薛得路不承認自己的一些所作所為是在討好他人。
他總是說自己只是喜歡講笑話,喜歡逗別人笑。
他以後可是要做喜劇大明星的。
沒人相信薛得路的話,哪怕有好心的同學不打擊他,但是那些敷衍的應和裏面,薛得路看得出來大家只當他又在講笑話了。
就如同剛剛,他們剛剛聊到自己最喜歡的電影,木暢說的是小鬼當家,沈鑫說的是泰坦尼克,而他說自己喜歡周星馳,以後想和他一樣做無厘頭搞笑喜劇,這句話說了太多次,其實沒有人太把當回事,可是木暢卻在聽完後多問了句:「那你以後是不是想要考影視學院啊?」
對於初一的孩子而言,考大學是他們必走的道路,可是那也是太過遙遠的事情,沒有多少人將這件事情真的放進自己的日程安排里,大家都只是順着學校規劃好的課程在走,可是木暢自己是個有規劃的人,於是她就多問了這麼一句。
如果換做在場的任何一個其他人,他們其實都回答不上來,哪怕是劉馳齊頌,他們對於未來並沒有一個過分明晰的規劃,可是薛得路是有的。
有人多問了他這麼一句,他就忍不住想要多說幾句,可是說的太多怕被打擊,於是薛得路就只是點點頭,點完頭之後他仍舊覺得自己在自不量力,因此很快他又搖搖頭。
搖頭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找補:「我這樣子的成績,以後估計也只能夠想點歪門邪道找個大學上了。」
要罵自己丑影視學院可能都不會收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木暢卻說了句:「沒有啊,我覺得你還挺好的。」
木暢是個太能夠洞察人心的人,話一出口,她就從薛得路不敢置信的眼神裏面看出來他深埋於心的自卑與怯懦,這個發現讓木暢心中閃過微微的錯愕,因為薛得路的偽裝實在是太強,他出色的表演能力騙過了她,可是木暢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太久了。
她是被一個怯懦的人撫養長大的。
木暢記事很早,連兩三歲時候的記憶她都有印象,而那個時候,蘇青的骨頭還沒有被木海打斷。
幼年的零碎記憶里,木暢總能夠看到蘇青打開家裡那台如今已經破敗許久的錄音機,而後一遍又一遍的放着她自己曾經演唱過的那首《奉獻》。
失神的時候,蘇青會和木暢說起一些她年輕時候的事情,小木暢能夠從自己母親的口中聽出來她對過去的追憶,可是那會她說不利索話,也不太懂什麼道理。
所以她在清晰的記憶裏面,看着她的父親一點點的將她母親的骨頭打斷。
「你以為你還年輕嗎?就你那三板斧你以為自己還能夠做什麼音樂家?那種高級貨你配嗎?」
「看看你自己現在這副樣子,你好意思出去見人嗎?」
「別自不量力痴心妄想了!你和別人不一樣!」
沒有人在蘇青顫顫巍巍的時候拉她一把,等到她長大一點的時候,蘇青的骨頭已經被打斷了,她將所有的磁帶丟棄,而後……音樂……成了蘇青面前不能夠提起的禁詞。
木暢總記得自己陪蘇青去把象徵她夢想的磁帶丟棄的那一幕,那一刻木暢總覺得蘇青把她的尊嚴,勇氣還有對自己的所有自信都給丟棄了,從此以後,她安分守己的接受木海的控制,暴打,辱罵。
或許是因為現在還沒有能力能夠去拉起自己的母親,所以木暢才會反反覆復的想對那些怯懦的說一句你可以你很好。
木暢沒有想到自己會把薛得路說哭,他這一哭,把木暢給哭愣了。
而與此同時,薛得路的眼淚也讓沈鑫看清楚他其實也在意他人的眼光。
和謝洋一樣,薛得路和沈鑫還有張楊小學的時候也是一個班的。
知道她討厭別人的觸碰後,薛得路想起小時候的一件事情,一件沈鑫以為只有自己記得的事情。
她之所以會討厭別人碰她,會覺得別人是在嫌棄她是因為小學的時候謝洋和她說過一句話。
那時他們是同桌,因為胖,有時候沈鑫的手會不小心越過三八線碰到他身上去,有一天,謝洋對着她說:「沈鑫,你可不可以減減肥?你老是碰到我,這讓我很難受。」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並不小,當時同學的哈哈大笑沈鑫現在都記得。
薛得路也記得。
聯繫起前因後果後,薛得路告訴她:「沈鑫,你不要去在意他人的目光,你應該要自信一點。」
可是現下看來……在意他人眼光的那個人,會被他人傷害的人,內心並不自信的人,並不止她。
他也從來沒有忘記過童年的陰影。
看着薛得路看向木暢的眼神,沈鑫忽然想到她自己。
她曾經對她說過:「沈鑫,如果你不想笑,你就可以不要笑。」
在所有人都忘記她一如既往的往前走的時候,只有她停下來等她。
當謝洋賤模賤樣的跑到她面前來喊她外號的時候,木暢站出來替她出了頭。
有的人生來似乎就帶着無窮無盡的力量,在面對弱者的時候,他們選擇的不是恃強凌弱的去踐踏對方,而是溫柔的把對方從泥沼之中拉出來。
在沈鑫的心裏,木暢就是這樣的人。
她曾經拉起過她,拉起過齊頌。
現在,她要拉起她的另一個朋友了。
把手支在膝蓋上,木暢看似慵懶的動作裏面卻透露出她一貫的認真,她天生就像是一個最好的老師,懂得對每一個不那麼自信的學生進行因材施教,對於已經習慣將油腔滑調作為自己面具的薛得路,你必須要對他非常認真才可以。
無視掉在場所有的人,在那一刻,薛得路覺得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不敢摘下面具的他和循循善導的木暢。
薛得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子的老師。
從小到大,他遇到的老師是什麼樣子的呢?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他的班主任視財如命,媽媽沒有想過要送禮這件事情,所以他被老師留堂留到天黑,心理陰影讓他總也跟不上進度聽不懂問題,刻薄的語文老師會為此當眾扇他的耳光,然後拿着那個他寫了「我的夢想」的作文本辱罵他不自量力痴心妄想。
進了清水市三中後,劉軍平同樣對他們這些差生存有偏見,氣不過之下故意搞些惡作劇好讓他別那麼得意,卻被當眾用膠布粘住他的嘴罰站了一整天。
薛得路害怕老師,討厭老師,可是,今天,他遇到了一個很好的老師。
這個人是他的朋友。
她叫木暢。
是他曾經最討厭的老師心頭寶,全校第一名。
此刻她在懶懶散散的看着他,可是薛得路卻感受到一種從未被人對待過的認真。
她溫和認真的眼神彷彿在拉起那個被故意留堂到天黑的小學生,然後幫他撿起他曾經被撕碎的夢想,一點點將那些他被踐踏過的尊嚴粘好。
「薛得路,我覺得你很好啊。」
伸出手指一個個數着薛得路的優點,木暢旁若無人的說:「你模仿能力很強,連環畫畫的也不錯,而且你比我們在場每一個人都更懂得調節氣氛,我們這六個人,如果沒有你,每天估計只能夠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沒點新鮮事可聊。」
薛得路覺得自己彷彿在這樣的時候變小了,他情不自禁的跟着木暢去粘好他支離破碎卻假裝完整的自尊心,可是在去粘自己的夢想時,小薛得路又忍不住要害怕了:「別人知道了我的努力都會笑話我自不量力的。」
從來沒有出現在過薛得路人生裏面的木老師說:「可是薛得路,我們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時,不是去做給別人看的,大多數時候,我們要的不是別人看得起我們,是我們,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只要你自己看得起自己,就什麼都不用怕。」
「自己看得起自己?」
模糊的淚眼裡,薛得路看到木暢點了點頭,陳澈點了點頭,而後,他的朋友們都點了點頭,很想要控制住自己的眼淚,可是薛得路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脆弱又矯情過,後來在回望自己人生的時候,薛得路總會想起這個夏天的夕陽。
在猝不及防的眼淚里,他聽到朋友對他的認可,看到自己自欺欺人的懦弱,但是更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得以告別那個從來沒有從那間黑暗教室出來的他自己,重新去拾起自己被撕碎了的夢想。
木暢的話為他深埋於心的渴望種子澆上了水,松上了土,讓他內心的一種曾以為是幻想的東西可以得以掙扎出長久他人否定和自欺欺人的束縛,向著心中的陽光去自由的生長,而後,他得以更加清楚地看清楚自己是什麼樣子,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當然,還包括他的朋友究竟是什麼樣子。
似乎是看出來他的蛻變,沈鑫從自己的書包里拿出來一個草稿本,如同薛得路記得她的童年陰影,沈鑫其實也記得薛得路被撕碎的夢想,略加思索後,她在草稿本上利落的寫下「我的夢想——薛得路的大明星道路發展計劃」。
眨了眨眼,沈鑫說:「薛得路,我覺得你得立字為據,免得你今天過去就不記得自己現在的渴望了。」
在這一刻,薛得路第一次認識到沈鑫是一個行動力如此之強的女生,她在這一刻臉上迸發出極為強勢的光彩,讓薛得路徹底懷疑自己究竟是否真的有認識過自己這個小學同學。
可是仔細想想,沈鑫的強勢和行動力早就在和薛得路的夜跑過程中就已經初現了端倪。
不同於他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沈鑫說好了要減肥每天的跑步就沒有落下過,像是怕他故技重施,所以在這一天,沈鑫把自己的強勢和行動力對準了他,她彷彿在用這樣的行動告訴他。
「薛得路,你這次別再怯懦的縮回自己的殼裏面了。」
一場關於薛得路大明星道路的研討會就這樣在沈鑫的帶領下以一種十分滑稽的形式展開了討論。
「首先是不是得確認薛得路以後想考哪個學校?」
「北京電影學院?**戲劇學院?」
「有的綜合類大學好像也有表演專業。」
「薛得路這種情況是不是應該要參加藝考?他是不是得先去學點才藝?」
「我們是不是還是先去諮詢一下有相關經驗的人會更加穩妥一些?」
「張楊,可以問問張楊。」
「不,我不要問張楊,他太討人厭了。」
「薛得路你叫花子還嫌飯餿?」
「我們可以直接跳過張楊去問蔡珍老師。」
「我可以去讓我媽問下她以前在文藝團的同事。」
看着七嘴八舌為他出謀劃策的朋友們,薛得路頭一次有了一種他真的是個大明星,而身邊這幾個人都是他經紀人的錯覺。
一膨脹,人就容易飄。
從包裏面套出來一個打算送給高年級學姐的金線包邊粉色打底精裝筆記本,薛得路說:「要不我們拿這個本子寫?」
未來大明星的第一個職業規劃拿一個破草稿本寫,實在是太不體面了!
他總是忍不住要在認真的時候搞笑,可是這一次,他的搞笑是因為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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